2023年新年伊始，一场华尔街与印度首富之间的对决就拉开帷幕。

截至第一财经发稿时，做空对决还在持续。除了事件本身，分析师还担忧，做空会否引发印度股市和银行业的系统性风险。

兴登堡研究做空、阿克曼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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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4日，知名做空机构兴登堡研究(Hindenburg Research)发布近100页的长篇报告，矛头直指印度首富阿达尼(Gautam Adani)。兴登堡称，在经历为期两年的调查后发现“17.8万亿印度卢比(2180亿美元)规模的阿达尼集团进行了厚颜无耻的股票操纵和财务诈骗计划”。该机构还透露，通过在美国交易的债券和非印度交易的衍生品建立了对阿达尼的空头头寸，但拒绝透露交易细节。

受此影响，阿达尼的股票上周五下跌近20%。同时，阿达尼集团旗下的七家上市公司自周三以来市值累计缩水480亿美元，阿达尼在美国发行的债券也下跌。

据报道，近年来，美国和欧洲的投行加大了帮助阿达尼集团通过股票销售、再融资和美元债券发行筹集数十亿美元资金的力度。金融市场数据提供商Refinitiv的数据显示，2015年~2021年，阿达尼旗下公司通过发行美元计价债券筹集了约100亿美元，在这18次债券发行中，有14次是在2019年5月~2021年9月期间完成的。摩根大通、美银美林和瑞信都曾代表阿达尼旗下的公司进行交易。截至2022年3月，该集团的未偿债务约为270亿美元。

眼下，在遭空头狙击之际，阿达尼创纪录规模的24.5亿美元二次股票发行仍在按计划进行，但由于股价大跌，华尔街投行正在考虑延长交易期限或下调发行价。据外媒报道，此前，朱庇特资产管理(Jupiter Asset Management)、法巴银行(BNP Paribas)、法兴银行(Société Générale)和高盛等华尔街大行都已获配阿达尼的股份，但这些机构投资者锚定的价格在3276卢比左右，较上周五收盘价高了近19%。

摩根大通称：“虽然兴登堡的报告主要关注阿达尼的股票估值，但考虑到潜在的银行风险，我们主要关注阿达尼的潜在信用状况。我们认为，阿达尼债券层面的基础资产杠杆率相当高，只有通过股权融资才能缓解，比如通过正在进行的进一步公开发行(FPO)。”

兴登堡研究的做空报告还得到了潘兴广场资本管理的创始人阿克曼的站台。上周四，阿克曼发推文称，兴登堡对印度阿达尼集团的做空报告是“高度可信且充分研究的”。不过，他也表示，没有对任何一家阿达尼旗下公司进行做多或做空交易，也没有做自己的独立研究。1月30日，阿克曼对于阿达尼将继续推进FPO的消息发推文称，参与阿达尼集团股权出售的银行承担了太多的责任风险，并建议有关银行家应该对兴登堡研究报告中指出的问题进行更多尽职调查。

阿达尼回应：做空是“蓄意攻击”印度成长故事

对于兴登堡的指控，当地时间30日，阿达尼集团发表了一份长达413页的声明。声明言辞愤怒，表示兴登堡提出的88个质疑中没有一个是基于独立的或新闻事实的调查，只是有选择性地重复公开披露的内容，“充斥着将谣言渲染成事实的修辞性暗示”。88个问题中约有65个问题已在阿达尼集团公开披露的文件中得到解决，做空者的行为“在适用法律下无异于一场精心策划的证券欺诈”。阿达尼集团强调，这份报告“对我们的投资者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和前所未有的不利影响”。

该公司更进一步怒怼称，这些指控不仅是对任何特定公司毫无根据的攻击，而且是对“印度和印度机构的独立性、诚信和质量”，以及“印度的增长故事和雄心壮志”的蓄意攻击。

此外，阿达尼集团稍早曾表示，正在考虑对兴登堡采取法律措施。最新声明中，该公司又重申，将“行使我们的权利，从所有合适的权力机构处寻求补救措施，以保护我们的利益相关者”。而兴登堡此前对阿达尼欲采取法律措施的回应是，“十分欢迎”法律行动。

会否带来系统性风险？

除了对阿达尼集团本身的影响外，一些分析师也关注着做空会导致投资者情绪转换，带来印度股市和银行业的系统性风险。

荷宝(ROBECO)亚太区股票主管克莱伯(Joshua Crabb)称：“这些做空报告通常会在短期内产生巨大影响，而中期影响更多地取决于基本面以及公司对指控的反应。显然，鉴于阿达尼集团的规模和未偿债务，这也会对一些承销银行产生影响。”

机构Principal Global Investors驻伦敦首席策略师沙汗(Seema Shah)称：“现阶段，似乎没有系统性风险。但今年以来，整个市场情绪相对乐观，对经济软着陆也抱有希望，也就是现在的市场基本上是根据完美情况定价的。因此，如果出现负面事件，就会令市场出现漏洞，我们比以往更加关注这些故事及其后果。”

SMC全球证券研究副总裁助理贾安(Saurabh Jain)认为，“抛售在某种意义上是严重极端的……它明显削弱了市场上的整体投资者情绪，紧张情绪导致了股市全线下跌。当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现这种规模的抛售时，投资者会倾向于抛售其他仍然盈利的股票。市场情绪已经略微转为看跌。”

量子证券董事达瓦(Neeraj Dewan)也偏向悲观。他称，“每个投资者都持有大量股票……所以，如果一份报告公布导致股票出现大幅下跌，可能会引发大量追加保证金的要求，而这会进一步增加了抛售压力。这是恐慌性抛售的典型案例。此外，抛售也正在冲击银行业，因为阿达尼集团至少40%的债务风险敞口在印度银行身上，因此人们也担心银行的风险暴露。”

印度券商Anand Rathi的基本面研究主管索兰克(Narendra Solank)认为，大幅抛售有可能削弱印度散户投资者对阿达尼股票的需求。“过去几天的这波新闻已经明显影响了股票销售，你可以在认购水平、尤其是散户参与度低上清楚地看到这点。”班加罗尔CapitalMind Wealth的首席执行官申诺(Deepak Shenoy)则认为，散户需求的下降程度要到本周一和周二才能清楚，这两天是任何真正需求出现的时候。

新加坡资产管理机构Global CIO Office的首席执行官杜根(Gary Dugan)表示，兴登堡提出的这些问题直击印度企业界的核心：在印度，许多家族控制的企业集团占主导地位。从本质上讲，它们是不透明的。在去年的出色表现之后，印度股市和任何知名公司的股票都面临获利回吐的下行风险。因此，更广泛的印度股市可能面临进一步下行的风险，对阿达尼的做空只是催化剂。